啦啦猛犸🦣

岛上公路

我们会骑着小电驴

在环岛的公路上

任凭七月的风把我们的头发吹起

先哭

哭完尖叫

完了呐喊

最后和海上的夕阳一起融化


我在南京,米饭在西安,本来我们想去大连,虽然只是随便说说而已,但是还是煞有其事的做了个决定。最后我们落在了现在的地方。

人生中的决定看起来也许都是漫不经心又郑重其事的。

微视把我们连在了一起,我们能从一个画面里听到对方的声音。

《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》,我已经看了很多遍,它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就上映了,我幻想里最好的恋爱就是那样的。

这个电影我已经看了很多遍,它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就上映了,那个时候我并没有看它,且很排斥它,如今已经想不起来为什么了。

“他们毕业有蓝蓝的大海,我们没有诶。”

“他们可以每天闻到海风的气息。”

“他们的人文气息可真好。”

他们有那么多好,只是我们没有生在那个地方。米饭从前就对我说过,我印象很深刻的是那段文字里写到了他们在岛上唱《不吃早饭是一件很嘻哈的事情》。

“Ayo,这里是MChotdog,热狗。”

我仿佛能听见这样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。

能在大海边唱歌,看夕阳,骑自行车环岛,或者骑着小电驴(我后来才知道台湾人习惯性地把它叫做机车)大叫。生而为人,追求的就是这种极致的自由,至少我是。

不过尽管如此,尽管我未此画面落泪了,台湾在我心中仍然只是一个符号。

这个符号是心里托生出来的幻想,带着一点任性的前调,中调是海风的味道,最后以被遗忘的嗅觉落尾。

我依稀里的小时候住的那个山上,在高炮一连,能看到白色的军舰停靠在大海之上,我时常那些水彩笔等着小姨来教我画画。妈妈在每个下午都会骑着自行车带我下山去,穿过一个又一个小山坡。我做梦都想回到那个时候,可以拥抱大海和高山,能有属于自己的一块地——爸爸会带我去种玉米。

我至今不记得爸爸转业的那一天,我是如何回到老家的。

在这若有若无的十几年里,在狭窄的巷弄里,在学校的某一个角落,在车水马龙吵得让人想死的大街上,偶尔会闻到一阵熟悉地已经消失在我生活很久的味道,我会突然的定住,那个气味就再也没有了。有些地方是再也不能回去了,也无法与人分享,它们就随着心跳一阵阵的降落,又升起。

“我们是一定要去的。”

一定是什么时候,我们也不知道。

但是有一天,我突然感觉到了什么,这个东西就像那一阵气味,过了就再也没有了。于是我们草率的做了这个决定。

我至今觉得,有些东西把我们连接在了一起,那个小小的微视,不过是那个东西的一个小手段。

人世间的种种决定,有沉重,有轻易,我们只不过是顺从了命运而已。命运为我们划了一个梦,在梦里我们可以惺惺相惜。

大概三个月吧,我就被完全的困住了。我没有我想象中的干脆利落,去办证的前一天我坐公交车坐过了站,还和妈妈吵了一架,夜晚失眠,仿佛面对一个不确定的未知,手足无措。

走在路上的时候,我竟然不停的给自己打气。现在的我回望那个忐忑不安的自己,仍然混沌、不安,也许我还是没有跳出那个牢笼。

风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,它有时在大地之中,有时会跳出那个时空,我羡慕风。

六月底回家以后,我只剩了一个空壳。那些负面的,不好的情绪看到我的身体为它们而留,便蜂拥而至的跑进去,又是不可说,无法说。它们也不会腐烂。

暑气和南方特有的潮湿感把我封印在睡了16年的木头床上,在漆黑的夜晚里,靠着床的那一面墙会有参差不齐的剪影,有杂草,有窗台上的柱子,9岁那年我搬到了这里,看着这些不变的影子看了12年,竟也没有觉得过了太久,真是神奇。

米饭的时空恰好和我有一段交汇在一起了,那团看不见的气体一个鲤鱼打挺,把我们拍到了北京。

真的是,热死了。

陌生人相聚在一起的时候,没人能解释为什么他们会聚在一起,而不是另一拨人,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,谁会花力气去记住他们。我们一共10个人,在一辆大巴车上,共同度过了6天的时光,以至于别离的时候我都差点忘记,原来我们只是萍水相逢。

台湾这座城市,就像一个不肯妥协的人。它经历过辉煌,也落回了低谷,却仍然倔强,向往自由,追求和平与爱。这也许人类的通性,只是在人太多的地方会被挤破,最后被灭了个干净。

在我们呆过的每一处地方,无论是城市还是乡下,都有保留它最真实的样子,那个就是它们的“名字”——霓虹灯,繁体字,干净的街道,每个骑机车的人都要戴着的安全帽,还有蚵仔(ou wa jian)。

名字丢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,忘了自己是谁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。《千与千寻》里的白龙在最后一刻想起自己名字的时候,冰冷的眼神重新有了温度。

名字的力量,这里还留存着,即使曾经的甲午战争结束后,它被抛弃了。

遗失的部分也没有人再去考究,知道了秘密的人就带着秘密落回了土地里,开出了无形的永生花支撑着台湾——一个不愿忘记自己姓名的岛屿。

在南京的时候,我就对蒋介石的行为感到了诧异和惊叹,台湾更是延续了他对宋美龄的舍得和关切。妈妈和我说过,宋美龄值得蒋介石这么做,种种事情,让我对他们俩的爱情感到无比的好奇。大巴车上放到了宋美龄和蒋介石结婚的那个画面,实在太好笑,那样的表情完全不像一对新婚夫妇,也不像怨偶,更多的是冷漠和疏离,像两个不同时空里的人。

爱情里纯粹的部分就像青春偶像剧里放大加以夸张的情节一样,生活最擅长的就是让一切被放大的东西迅速归位,适应成最适合装载那样东西的“容器”的大小,最后归于平凡,归于鬼魅,归于游离,但不妨碍我们仍然去赞扬和歌颂。

那个时候写到这里的时候就断了,因为在这以后的第三天我们就到了垦丁,从垦丁回台东的路上走上了那段一直在梦里的岛上公路。我们没有骑小电驴,也没有呐喊,我们在大巴车里看窗外的景色,从始至终都没有说太多的话。窗外的蓝色把一切都染得很蓝,便利店是蓝色的,山是蓝色的,树也是蓝色的,房子是蓝色的,房子里的灯光不是蓝色的。车上的小电视里在放周杰伦的演唱会,他的歌声仿佛也是蓝色的。今天是2020年2月21日,距离那天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,我看着窗外金黄的树枝,愈发想念在公路上寂寞不语的蓝色。

这两年我和米饭没有再一起出行,去年的冬天我去了西安,看到西安灰蒙蒙的天空下一个身影在车站外张望,流了好久的眼泪也不想流了,只觉得开心。

拥抱她的那一个瞬间,我仿佛又感受到了在2018年的夏天,那个虚无的梦里,我们骑着小电驴在岛上公路上大喊,沉默的变成了天空,大海和我们一样汹涌。

灵魂还躺在海边发着高烧。

冬天已经结束了,现在是早春,病毒给这个冬天营造了一种别忘的气氛,似乎没人喜欢这样的冬天。我问冬天,那样的夏天还有多久?是不是被关起来了?

冬天说,这个冬天,夏天被告上了法庭。

但是讼被驳回了,“没有一个法院受理以梦幻为依据的诉讼”。

冬天还说,很快,很快就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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